路德格很困惑，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菈妮会来这里。

「菈妮，你怎么在这里？」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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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妮有些犹豫该不该说。但她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

「......我在兼职。」

「兼职？」

「嗯。一位前辈推荐我来的。他说这里在找帮手，而且报酬也很丰厚。」

「是吗？」

他不确定这份工是否应该委托给索壬的学生，但他突然想起来莱德维克似乎和索壬曾签署过一项协议......

莱德维克可以通过委托栏雇佣索壬的学生从事一些简单的工作。

该协议的目的是为了帮助那些相对困难的学生，并且莱德维克还会为学生们安排机会与一些有意赞助他们的人见面。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位同学也在这里兼职，所以没关系的。」

菈妮笑着回答，她不希望路德格过度担心。

其实她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地方兼职。

亨利只是说可能需要耗费些时间，但谁能知道会是在这么重要的场所呢？

「......是吗？好吧。」

「啊，请来一杯。」

「嗯。」

路德格从菈妮手中的托盘里拿出一杯润了润喉咙。

虽然菈妮在这里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这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麻烦。

只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

每次见到她，他都会突然想起过去的事。

在他喝酒时她都会默默地站在他的身旁，她闪烁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她的表情就像菈妮......

路德格无法忘却那段回忆。

「菈妮，你——」

「嗯？」

突然，路德格正要和菈妮说些什么，但他开不了口。

「没事。」

他不能告诉她，因为他有过“承诺”。

他把书还给她只为了一件事。

「别勉强自己，早点回去。」

——路德格只能默默地关心她。

「啊，好的。谢谢教授，我也准备要走了。」

「好。」

菈妮向他鞠了个躬，拿着盘子离开了。瑟琳娜晚些才注意到她，她走近路德格。

「那不是菈妮吗？」

「你认识她吗？我以为她没选精灵学。」

「嗯。那次训练场的事之后我们就认识了，还聊过几次天。她怎么来了？」

「她说是兼职。」

瑟琳娜拍手喊道。

「啊！对哦，我的助教也在这里兼职！」

「......你的助教也在吗？」

路德格记得他在参观精灵学考试时她有三位助教在现场。

「她在哪？」

「那边那个孩子。」

瑟琳娜抬起了手指向一边。

一个将深棕色的长发编成辫子搭在肩上的女孩正端着托盘站在瑟琳娜指向的方向。

她的脸上戴着一副宽大的眼镜，路德格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立刻认出了她。

她就是在那时见到的三位助教之一。

「她的名字叫乔安娜·洛维特。也是新生，但我听说她对精灵学很感兴趣所以就请她来做我的助教。」

「是吗？」

（乔安娜·洛维特吗？）

她不是他班上的学生，虽然他查阅过所有的学生名单，但这是第一次他真正见到只在名单上出现过的人。

她正将一杯酒递给贵宾，就和其他学生一样做着兼职。

（说起来我还没有关注过助教......）

因为埃斯梅拉达能够契约高级精灵所以他以为她至少会是教授。

但是她的真实身份仍然未知，她有可能会是助教吗？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站着不动的乔安娜·洛维特开始动了起来。

（她要去哪里？）

路德格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她瞥了一眼四周。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但路德格发现了。

乔安娜小心翼翼地行动着，她将手中的空托盘放在了宴会厅中央的桌子上。

（她要做什么？）

在放好托盘后她只是回到原来的位置站着不动，就好像在保护自己原来的位置一样。

（只是放好托盘吗？）

也许是他太过敏感了。

路德格把视线从乔安娜·洛维特身上移开后，扫视了整个宴会厅。

他能够听到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听到那个消息了吗？」

「什么？」

「我听说地下社会里的那帮流浪汉有些举止可疑。」

「那帮乌合之众？那不是常事吗？」

「这次有些不太一样。」

这名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

「我听说他们好像要做生意？」

Bwahah.（笑声）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笑声中中明显带有嘲弄的意味。

「那帮乌合之众？你没搞错吗？」

「我没亲眼见过，只是听说而已，但我不觉得是谣言。」

「不是吗？」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听说那帮每天都打架的家伙联手了。」

他把他所知道的实情一一告诉了他们。

「他们还把贫民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还注册了一栋不知道原本是拿来干嘛的建筑当办公楼，甚至还从那个地方运出大量的衣物。」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也许是试图进入服装行业吗？但是那帮家伙会懂时尚吗？」

「而且高端品牌已经占据市场了，他们不会以为自己的货能冲击市场吧？」

路德格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了地下社会的人在做什么。

（看来他们行动的比我想象的要快。）

——那些在黑暗的泥泞中摸爬滚打的人看到了希望。

既然见过光明，又怎能重回黑暗？

这将是一场无人能阻挡的浪潮。

但他们的做法与路德格所想有些出入。

「那帮乌合之众爬不上来的。」

「就是，靠一群妓女、乞丐、小丑和歹徒？不会有人想资助那帮毫无用处的家伙吧。」

「有投机分子也不奇怪，但是银行肯定不会给他们放贷款。」

「最近王室不是实施了一项结构性政策吗？说什么都是为了平民？」

「那个荒谬的政策，所以他们才会变得不知天高地厚......」

「别急，没必要担心那帮乌合之众。他们能做什么呢？来，继续喝酒。」

哈哈哈哈。

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群蠢货。）

路德格摇了摇头，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未来将超乎他们的想象。

人类是如此的渺小，而世界是如此之大。

人类无法从地图上知晓世界正发生的事情。

可他们却无比傲慢，自认为掌控了世界。

但这并不会影响世界的运转。

（世界仍在无休止地发展。）

历史已经无数次见证了这点。

每一次人类的呼吸......

短短的一分一秒......

每一刻都在改变，下一刻也在改变。

（他们会意识到的，所有人最终都会。）

就在这时路德格踉跄了几步，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有些头晕。

「路德格教授，你没事吧？」

瑟琳娜忧心忡忡地扶着他。

「我没事，地板有点滑。」

路德格脑海中响起的噪音让他恢复了神智。

「你...好吗...？我...会...」

「我要去外面喘口气。」

他尽力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但他周围的话语已经被噪音吞噬。

路德格马上离开了宴会厅。

瑟琳娜本想扶他一起离开，但他挥手回绝了她的帮助。

他踉跄地走到阳台边，还好宴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所有人都在宴会厅内。

「呼，呼。」

Ziiiiiing。

噪音就像针一样刺痛着他的太阳穴，路德格用手抓紧了大理石栏杆。

原先无法听清的噪音逐渐清晰。

[接受....]

[我们的....力量...]

[你是...被选中的...]

「闭嘴！」

路德格咆哮着，他匆忙拿出了他带来的药。

平时只需要两三颗的药被他一股脑的全部倒入嘴里。

魔力的补充和止痛药的效果让他的头疼减轻。

越来越清晰的声音也仿佛被困在迷雾之中开始减弱。

「呼。」

路德格松了口气，他凝视着阳台外莱德维克的夜景。

这座城市灯火通明。

路德格感受着夜晚的微风，闭上了眼思考了一会。

他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答案再次在他的脑海中清晰的浮现。

（路德格？）

克里斯·班尼摩尔心情很差，他一个人躲在墙后发泄着情绪。突然，他注意到路德格独自站在室外的阳台上。

（他一个人在那里做什么？）

半小时前，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卢克公司雇佣的法师在一瞬间就落败的景象。

克里斯也在现场。

他曾希望路德格在那里屈辱的被击败，但事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路德格在所有人面前以压倒性的力量击败了那个职业法师。

他的魔法宛如狂风骤雨一般爆发出来。

克里斯意识到原来这就是源码。

他尽力忽略的自卑感也在那一瞬间爆发。

（他不该呆在宴会厅里听着那帮家伙虚情假意的吹捧吗？）

但就在这时，在那个地方......

他目睹了路德格可疑的样子。

（他在吃什么？）

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绝不向任何人透露真情实感的人的神态看起来很疲惫。

他拿出一些东西并把它放进嘴里。

（是药吗？）

他匆忙地吃下了药，他平时也会吃吗？他是有什么慢性病吗？

可能......

克里斯·班尼摩尔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不可能在这过量服用药物......无论那是什么药，大量服用都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只有可能是一种药......

魔力恢复的药物。

（很少有魔力恢复药是以药丸形式存在的，但也不是没有。难道他是因为魔力不足而筋疲力尽了吗？）

为什么呢？

克里斯的头脑运转起来。

（决斗。）

路德格在所有人面前使用了一系列精彩的魔法并击败了对手。

那些魔法的级别不算高，都是些二级和三级魔法。但路德格却因此而魔力不足。

克里斯·班尼摩尔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原来是有弱点的。

路德格·切利希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的魔力量不足。

他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但这不会改变事实。

——他一直瞒着众人定期服用恢复法力的药丸。

克里斯·班尼摩尔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针对这一点他有了个愉悦的想法。

（就在即将举办的魔法节上......）

克里斯·班尼摩尔趁着路德格还没有恢复过来就伺机逃走了，他可不想被路德格发现他在偷窥。

（好多了。）

决斗消耗的魔力超出了他的极限。

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复杂以至于他甚至没有感觉到魔力已经耗尽。

（我放松警惕了。）

他总习惯在嘴里垫一片药以防万一，但这次他却忘记了。

太多的事情让他无暇顾及这件小事，他有必要为此而反思。

（还好嫌疑人的范围也缩小了，这下应该能更轻易地找出埃斯梅拉达的真面目。）

正当他想回到宴会厅时......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宴会厅内爆发出阵阵尖叫声。

「啊啊啊！」

「怪，怪物啊！」

每个人都尖声喊叫道。

刚回到宴会厅的路德格一眼便注意到。

一个燃烧的巨人就出现在宴会厅的中央，它浑身散发着热气，一双发光的眼睛俯瞰着整个宴会厅。

（埃斯梅拉达！）

路德格马上意识到这是谁干的。

这正是黑色黎明的一序埃斯梅拉达召唤的火焰精灵。